郭林苦笑道:“哎,我们明经学的人本就不多,都是从诸科转来的,他们学经的多,我一个闽人从南面来的,难免受排挤。如今我只求及第,其它全都不问了,不在这些旁枝末节上与人争执。师弟还是算了……”
章越心想,进士科里相互使绊子的事,倒是有听说不少,但没料到明经科诸科也是如此。
师兄这些年在南京读书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黄履对章越使了个眼色道:“郭兄说得是,你如今骥伏盐车,待有赏识你的伯乐,他日就不同了。”
郭林道:“正是如此。”
说到这里郭林突然潸然泪下道:“但自至南京求学以来,我已是三年没见妻儿父母了一面,我的儿子我至今还未见她一面。这身在异乡孤身苦挨,身边有没有至亲好友……若这一科不中,我真不知我还能不能挨得下,这绵绵不尽的日子何时才能熬得到头啊。”
说到这里,郭林忍不住放声大哭。
章越,黄履听了都是唏嘘。
章越转头看向黄履,却见他则也在试泪。
章越问道:“安中你也想念家人么?”
黄履叹了口气道:“度之知道我在老家有位青梅竹马的女子吧。”
“我知道。”
“上个月我从其它同窗口里得之,她病得很重,已经卧床不起半年了,勉强靠汤药维持着。但此事她在信中却与我一字不提,只让我安心读书,尽道我们二人当初相处之时。那是我作诗,她给我查韵,我作词,她以曲和之,那时我们两小无猜,如今再想当年之事……”
说到这里,黄履一口将盏里的酒喝尽,然后目望南方,心中惆怅之意难掩,终化作了泪滴进了酒盏之中。
章越看着郭林,黄履二人,也不知如何安慰二人,只能往他们杯中倒酒道:“吃酒,吃酒。”
据放榜还有一些日子,次日章越带着二人一并去拜访章衡。
黄履,郭林对于章衡都是十分敬仰,见对方也是沾一沾状元公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