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吾读尊兄的游褒禅山记,深叹言语穿凿锻炼,意境之高远,立志之不拔,曾以为是天下第一至文,如今读《读孟尝君传》可知,可知尊兄为人之执拗,亦是一段气力。”
“为文言少意深,莫过于《读孟尝君传》,区区百字,字字如铁。至于过秦论洋洋千言,意瘦如此,故而不过尔尔。”
说到这里,章越故作失言道:“冒昧失言了,还请王兄见谅。”
王安国豪迈地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吾兄他就是一个执拗之人啊。”
王安石游游褒禅山时,王安国也陪他前往,故而文末有个余弟安国平父就是他了。
不过这样的话,也不足以打动王安国就是。
王安石进士第五人释褐以来,与欧阳修曾巩为师友,可谓独负天下大名十余年,崇拜者当然不在少数。
当然王安国也很崇拜兄长,特别是他的文章,于是问道:“是了,为何三郎喜《游褒禅山记》,如今却更喜《读孟尝君传》呢?”
章越笑道:“古今之所谓孟尝君能得士,其实不然。世以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王安国听到这里深叹章越用词造句之不凡,这两句一句出自注文,一句则出自尚书,被章越如此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故世以为孟尝君可谓得人,其实不然,如今朝堂上有一等论调,君子可用,小人也用。君子有君子的用法,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两者相杂,则互不敢未祸。”
王安国道:“误也,君子如何为祸?”
章越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河浊江清,然江之泛滥亦可掩高山。”
看着章越这‘你懂得’的笑容,王安国目光一亮,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此至理名言。”
章越又道:“故王者用人喜阿谀奉承,甚至连鸡鸣狗盗之徒的出身也不计较,再以君子杂之。但若君子小人并立朝堂,君子斗得过小人么?或肯与小人为伍否?”
“斗不过,亦不肯。”
章越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