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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天晚上,父亲突然从昏迷中醒过来。看着我和哥哥,他似乎想笑一笑,可呈现给我们的表情却是痛苦的。那晚父亲一直很清醒,他吃了两个茶鸡蛋、两个橘子,只是吃相很吓人,吓得哥哥没敢再让他吃;那晚父亲一直嚷着要酒喝,哥哥没给,生怕好不容易醒过来的父亲再喝坏了;那晚的月光很昏暗,风也很凄凉,其实那晚父亲的“清醒”只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父亲的遗体直直地躺在一个透明得如同棺材般大小的玻璃罩里。我想,那一时刻一定是父亲一生中最安静最平和最放松的时刻。父亲化过妆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红色,面容慈祥,不带一丝一点儿的痛苦和暴力。
我僵直麻木地看着玻璃罩里的父亲,随着凄婉的哀乐,前来“送行”的人群围着父亲的遗体缓缓地转着圈。父亲的兄弟姐妹一行五人从远离这座城市的大连赶来,撕裂心肺的哭号声从他们的体内迸发出来,回荡在我父亲的遗体前……
奇怪的是,我眼里始终没有泪水,只是满眼的凄凉和绝望的空白!这是我直到现在都无法解释清楚的心态,也是一件让我终生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在父亲将要推进火炉中火化时,我木然地跟着哥哥跪在父亲的遗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父亲的遗体便在亲人的号哭声中被推进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
接下来就是我和哥哥为父亲守灵的日子。让我感动的是,三天来谷齐一直默默守在我身边,这让悲伤中的我或多或少得到些许的安慰。同时,也缩短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浓缩了我们的爱意……
年仅50岁的父亲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他的一生,带走了他所有的爱怨情仇,也带走了他许多未了的心愿,仅留下一堆白骨,存放在精雕细琢的黑色木匣之中,成为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双儿女惟一的纪念和安慰。
父亲的婚姻是凄凉哀怨的,我母亲从没爱过他,而他却一直深爱着我的母亲。正因为得不到我母亲的爱,才让父亲产生出一种比爱还深的恨,并以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