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场大雨洗净了大梁满城石板路上的尘土,雨后长空一碧,天边一道彩虹横跨天际,骄阳也不似先前那般炙热了。
雨刚刚过去,商贩们还来不及重新出摊,路上行人更是稀少许多。一道宽敞的大路之上,数十名骑跨高头大马的铁甲军兵士纵马疾行,一边高喝“闪路”,一边用手中去了戈头的长杆驱赶着前面挡了路的行人。
这大概就是赵燕之战在天下引起的第一个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仅仅是七月中旬的天时,远在燕国蓟都之南一千五百多里地之外的大梁就已经出现了坐鞍踩镫的新式骑兵。虽然魏国拥有的骑兵撑死也不过四五千余,此时新军普现,连鞍镫都属初造,已经装备的不过一两百匹战马,至于赵国骑军手里那种斩玉如泥的神兵利器更是连仿造都无从仿造,但这样的行头出现在大梁街头也足以扎眼了。
这些骑兵是魏王王驾的先导部分,就在他们之后,数十辆各式马车载着魏王以及他的仪仗扈从,旌旗招展地成三列整齐并行,整条街上都是“踢踢踏踏”的马蹄和车轮巨响。
坐在层层保卫之中的那辆御车上的魏王心情极是低沉,甚至有些狂躁,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赵国闪击燕国半月成功的消息刚刚传回大梁没多久,那位在他心目中最适合担任相邦,并且他也已经说服范痤退让,以便让他上位的孟尝君田文竟然连面也不肯见,便遣人将辞行的信札送进了王宫。
“‘薛邑养老,再不问外事’……孟尝君啊孟尝君,你这到底是冲着寡人还是冲着平原君来的呀!什么缘由也不肯说,莫非寡人待你不好,莫非寡要人将这君位让与你才算心诚么?”
颠簸的马车之上。魏王心已经碎了。他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份田文亲笔所写的帛。皱纹渐显的眼角都挂上了浑浊的泪珠。他并不像齐王田地那样狂暴骄横,也不像燕王姬职那样心机深沉,更不像赵王赵何那样疏荒政务。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比上不住比下有余的平庸之资,但这并不妨碍他兴国的抱负。并不妨碍他重现魏文武之世辉煌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