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王何七年建子月初一日(后世以夏历记为赵惠文王六年十一月初一日),赵国西北云中郡,云中邑。
这一年的冬雪远比先前来得早,冬至未至,关山莽野间已是皑皑满地,白茫茫之中寒烟渺渺,寸草之芽难见半分。夯土垒筑的云中邑将军行辕之中,火光熊熊,甲士奔突,到处都是一副紧张繁忙景象。
行辕正中那所羊皮大帐里火把耀目,人头攒动,年近七十的赵国车骑将军牛翦甲不离身,右手攥着一根尺许的枯枝弯腰伏在数张宽几并成的大案之上比量着什么,那几上铺着的是一幅白绢织就的阔大地图,虽然简略无比,但大大小小的关隘、城邑、夷狄据点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怕是难追了……他们回来了没有?”
牛翦直起身啪的一声掰断了枯枝,头上胜雪的白色发髻也跟着颤了两下,红膛方脸上立时刻满了严峻。他是赵武灵王亲封的车骑将军,三年前沙丘宫变后的秦赵一战正是他抵死力战方才将秦军阻截在了邯郸城外,败战后安平君赵成因其功大,进奏赵王加封其为大将军,却又赶出邯郸到这云中边塞之处戍边。
牛翦并不在乎权位,他恨只恨沙丘一变,日臻极盛的大赵瞬间转衰,所以离开邯郸后便将大将军印符高挂于梁,只以车骑将军之位入驻云中。如今先王宾天了,莫说中原诸国,就连原先早已被先王打的畏畏缩缩的夷狄之邦也敢欺到头上,楼烦人本来是夏秋猖獗,冬春藏匿,没想到今年已经入了冬,他们竟然也敢前来进犯。
大将军发了话,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然而还没等身边裨将开口,就听帐外甲声振振,一个粗狂的大嗓门带着百分的怒意喝道:“大将军睡了没有?”
声至人至,帐帘刷的一声掀开处,一个三十许模样,虎目钢髭,身高足足九尺以上的魁梧大汉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火把光芒印在他盔甲披风上的片片血渍处怎么看都让人有些心战。
啪的一声响,大汉狠狠的将手中马鞭贯在了白绢地图之上,丝毫不去理会牛翦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