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乐由却没有和颉跌彦贵接话,而是一边在榷场内的商坊前穿行,一边直愣愣地看着陪伴在一旁的董遵诲。
眼前的这个董巡检居然是范阳军节度使高怀德的亲外甥,这可当真是他没有想到的。从中原过来任职的其实是原籍燕地的男儿,这当然是好事一桩,就像高节帅在北平府甚得人心一样,不过看董巡检的年纪,和高节帅应该是差不多岁数,这还真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谁说不是呢?辽国禁止其百姓到渝关卖马,可是每年秋后辽国境内的草场都无力供养春夏孳生的畜群,既然不能卖马杀马,他们也就只能再向俺们多卖一些牛羊了,这样一弄,每年的这个时候榷场里面的牛羊价钱都贱得很。还有东京道的铁料不许往南边卖,玉石、毡毯、药材也就只要豪富人家才愿意买也买得起,辽国的泽州那里的银矿倒是成了换取大周货品的最好支付手段了。”
董遵诲倒是没有在意范乐由的目光,只是一边自然地和颉跌彦贵说着话,一边巡视着榷场内的动静。
话题在两人的专业领域继续,范乐由这才把注意力从董遵诲身上转到了榷场本身。董遵诲说的这些,他们在飞狐、灵丘等地就已经知道了——每到秋季,辽国境内的大片草场被吃尽或者干枯,那些部族就只能驱赶着畜群转往两国边境的冬季牧场,然而那点牧场的牲畜承载量是有限的,虽然南北和议之后周军已经不怎么北上烧草防秋了,但是这些部族也不可能南下打草谷,因此以往这些部族都会在秋后大量宰杀牲畜以熬过严冬,而在两国的边境榷场开辟之后,他们就转而将这些本该宰杀的畜群赶来和周人交易。
因为这些部族急于卖出牲畜,所以在春夏时候还没有怎么上膘的羊只成群地卖一只也能卖个五六百文钱,一头牛可以卖到一两贯上下,反而是到了秋后牛羊最为膘肥体壮的时候,一只羊竟然只能卖个三四百文,一头牛也就是卖个一贯出头。
但是他们还不能不卖。如果不卖的话,这些牲畜要么是在冬天里因为缺乏饲料冻饿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