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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显德六年五月二十八晨,固安县城北桑干水的岔流南岸河滩上,郭炜手持竹笛向北而立,笛声清亮入云,曲调深沉悲怆,朝阳打在他的右脸上,映衬出有如铜塑斧凿的轮廓,阳光从他的眼角扫过,隐隐可以看见那里有泪光闪过。
锦衣卫亲军众将牵马环立于郭炜身后十来步的地方,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一会儿看着郭炜,一会儿又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再望望郭炜现在的亲卫楚白,此时正一脸憨相地站在郭炜身旁,远没有当初苻俊的伶俐,指望他来进言那更是奢想。
就在这样一片奇诡的肃穆之中,一曲《松花江上》吹毕,郭炜抬头向北眺望,心中不禁自嘲着,别说是松花江了,眼下就是连桑干河也没有能渡过去啊……自己的家乡倒也不在松花江上,眼下有没有松花江还不知道呢,自己的家乡,现在是被叫做苏州吧……真是可笑,几乎是四面环海的地方,又有哪一点像苏州了?就因为城边都是水吗?
又看了北方一眼,郭炜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闭目沉思了片刻,蓦然睁眼转身扫视了麾下众将一番,然后开口下令:“王春领龙枪军右厢第一军随我回京,每人备马三匹,另加火铳一杆,备弹三百发,备马和火铳各从龙枪军其他军与金枪军调用,现在就去办理,午时立即出发。余下的锦衣卫亲军司部队由潘美率领,随同侍卫亲军司返京部队一起走。”
眼见梁王并未萎靡不振,而是迅速收束心情作出了决断,众将轰然应诺一声,纷纷转身骑马离开,去固安操持拔营回师的事务。
“北伐就这样功亏一篑,莫非真的是天意难违?”郭炜转身上马向固安县城驰去,嘴里说的话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紧跟在身后的楚白说话。
楚白现在已经学会了怎么面对郭炜的嘟囔囔,既然梁王并没有叫他,那么就静静地听着而且要当作没听见好了,所以这时候还是控马紧紧跟着郭炜,静静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就算是天意又如何?既然让我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