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道:“所长,我有儿子了,今天我要回去了,明天就不来上班了!”说完,掉头就走。直唬得所长浑身一激凌,那洗脚水便溢出满地溅流。
走!我老舅再无顾虑,回到单人宿舍,卷了铺盖,凭着一双脚板,硬是钻进黑黢黢的夜幕,踩着凹凸不平的山路,近二十里野地,一路狂奔而归。
待我老表满月,我舅母见老舅迟迟不去上班,顿时心生疑惑,瞅我老舅殷勤之际,悄声道:“这娃儿也有了,月也满了,你咋子还不回单位上班去?一个大男将在家,只是侍奉妻儿,让人看见,着实笑话。”
我老舅闻声,理直气壮道:“有啥子好笑话的嘛,我黎家的后了,我还不该在家好好照应,那个班有啥子好上的嘛,我回来之时,早把它给辞了,再不用去了。”
我舅母一听我老舅把工作给辞了,顿时大骇,她睁大眼睛瞪着我老舅,厉声道:“你把工作辞了?”
“嗯,辞了!”我老舅不容质疑地应道。
我舅母闻言,不禁哀号道:“你真是作孽呀,你晓得不晓得,你的这份工作,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来的,你说辞就辞了?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我们今后靠啥子生活?”说完,嘤嘤哭泣起来。
隔房舅母他娘闻声过来,待弄清缘由,亦是手足无措,正在踌躇间,舅母他爹也循声进到屋里,细细打量一眼我老舅,一拍他瘦弱的肩头,竖起大拇指道:“这才像个黎家男人,敢作敢当,有种!既然回来了,还哭啥了哭,打明日起,就陪我下地干活,饿不死!”说完转身去了。
舅母见爹爹自己拿了主张,从此回不到单位上去,家里少了来源,只得掩住哭泣,也不敢再与我老舅计较。
只是没过三年,不惯农活劳作的我老舅,便染上痨病,卧床不起,没过数月,留下舅母孤儿寡母两人,独自去了。
如今往事已越经年,我老表每每忆起,心里仍是愧疚难平,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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