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知我佬爷突遭噩耗,黎家大院天塌一般,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一时哀声四起,乌云密布。那日的客人是如何打发散去,我佬佬已记不清楚。只知道当日,她在昏聩沉暝中,若抽去了浑身筋骨一般,再无力说出只字片语。事后,经打听,我佬佬方才从方主任那里得知,我佬爷是在南下途中,经过一处小镇,被叛徒出卖,遭到流匪袭击,不幸被捕,英勇就义。
在叙说期间,方主任亦是悲恸有声。他哭道:我佬爷遭匪徒捕获后,虽身负重伤,仍大义凛然,刚烈不屈,被恼羞成怒的乱匪挖除双眼、斫去双足,高悬树枝,弃之荒野。待队伍数日找到,已是满目疮痍,浑身上下,爬满虫蛆,让人不忍卒睹。由于当时战事吃紧,条件有限,战士们只得将我佬爷的遗体,暂时就地掩埋。处理完毕之后,他们群情激昂,朝天鸣枪致哀,誓将顽寇余孽清剿殆尽。事后,他们在坟头细心做下标识,待胜利之后,再作处置。
我佬佬闻讯之后,知道我佬爷死得惨烈,悲痛欲`顶`点`小说`绝,在家躺过整整三天三夜之后,这日清晨,待神智稍有恢复,她从床上艰难爬起,唤家人端来一碗稀粥喝下,等馨竹过来看时,我佬佬乌黑的头发间,早已染尽白鬓,心里不由一阵绞痛,近到身前,轻轻叫一声:“嫂子!”两人便无力地拥作一处。
两人悲泣一阵后,我佬佬推开馨竹,抹去满面泪水,飘身而起,就要出门。佬爷他妹一见,赶紧上得前去,扶住我佬佬,啜泣道:“嫂嫂,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佬佬呆呆望了望佬爷他妹,哽咽道:“我到镇上去一趟,打听打听你哥哥的下落。”说罢,再不言语,晃身出了内室,跌跌撞撞寻到镇委会来。
刚入镇委会,被一年青办事员瞧见,看我佬佬神色恍惚,赶紧迎过。待问明来意,匆匆把我佬佬引入主任办公室。正在忙碌的方主任见是我佬佬,站起身来,让过坐,细细一瞧,几日之别,我佬佬竟已是满头白发,心里不由一阵凄然,嘴里不禁怜惜道:“少奶奶,你不在家里歇息,到这里做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