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待到众伙计把货物款项发收清理完毕,佬爷他爹携了伍起重,来到珍宝斋,在赵掌柜一再盛情挽留下,依依辞别。回到码头,伍起重一点篙头,船便缓缓汇入江流,几个船夫赶紧摆好舵手,迅速摇起橹来。江涛中,一路樯帆逆流艰难而上,伫立船头的佬爷他爹,这会心里像是承载着巨浪的冲击,早忆失了来时的轻快,显得压抑而沉重。
伍起重依身过来,紧紧站在佬爷他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那宽厚的背影。
一路少语,经了近两日的行程,佬爷他爹的船,将近傍晚,方才靠近龙潭镇码头。
船刚泊岸,已近飞鸟入林之时。待船停得稳当,佬爷他爹正要举步下船,举目一望,远远瞧见家人如云烟一般,神色匆匆地飞奔上得前来,哭丧着脸,气喘吁吁地对他急切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家里出大事了!”
佬爷他爹闻声一震,正待问话,那伍起重赶紧唤过来人,简单地询问了原委。遂转身低首对佬爷他爹耳语一小说番,随后撇下众人,两人不惜脚力,疾步如飞一般,向家中赶去。刚绕过黎家门前那棵大树,早见佬爷他娘正翘首以盼。见佬爷他爹归来,佬爷他娘踮起一双小脚也不落地,久旱逢甘露似的,碎起一双三寸金莲,便急步扑了上来,未语泪先流地哽咽道:“孩子他爹,我可总算把你和起重盼回来了。快,快,你们商议一下,看如何处置才好。我们的女儿——女儿,前儿个遭别人绑去了。”边说边从怀里抖索出一张对折的黄裱纸,颤抖着递了过来。
佬爷他爹接过展开,细细一望,只见那纸上用一行草书简短写道:“三日后申时,紫竹林内,百两银子赎女,迟则撕票!”的字样。看罢,佬爷他爹沉思片刻,随即抬起头来,目光焦灼地对着佬爷他娘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传来的?”
“正是三日前,再迟怕要出事了。”佬爷他娘一脸憔悴,满面泪光,神情恍惚地回道。
“孩儿她娘,你先别慌,这银子可曾备齐?”佬爷他爹扶住佬爷他娘,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