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着脸浮在无边的黄浊里,四周是不断经过的尸体。有她面熟的,有陌生的,皆面色狰狞地路过她。
起初她是极怕的,不断地涌着泪,哭声震天,直到她嗓子哑掉,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却不肯闭眼,一闭上眼睛,那无数的尸体都好似化作了幽魂一个个扑向她,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水上漂浮的第八日,有官府派的船来搜寻生者,那船远远地自她身旁驶过,她想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巴不停地嘶叫。
可船还是走了,向着下游越行越远。
她第一次失了活下去的勇气,绝望地松开手中木板,身子便再一次在无边的黄浊里起起伏伏。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而一双手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抱着她,一路飞至河中最高处的阁楼顶上。她意识昏昏沉沉的,却是记住了那狐狸面具下的一双茶瞳。
醒来时,仍然是在阁楼顶上,白衣男子低头望她,嘴角是安抚的笑意。他给她食物,给她讲很多见闻,陪她在阁楼上等营救船再次出现,她知道的,他做这么多,都只是怕她又想起那些可怖的画面来。
她亦不想记得,但,如何能忘记呢?
半晌,才想起问他的名字。
你叫什——
她嗓子哑哑的,只说了几个字就赶忙住了口,怕吓到他。
他却笑了,温润好听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来。
如玉。
而后他又问,你呢?
她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本来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是想到之前母亲的作为,忽然就觉得有些许的厌恶,她瞪着眸子,声音嘶哑且冰冷。
我没有名字。
那个叫如玉的白衣男子仍旧在笑,笑声暖暖的,好似有些苦恼。
没有名字的话,我该叫你什么呢?
她便急了,拽着他的衣摆,想告诉他自己是有名字的,叫做董烟绯。
话还未说出口,耳边就想起了如击钟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