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磨刀的货郎。汉子吐了口唾沫。嘀咕道。“他娘地真叫人畅快。”
唏嘘了几句。他弯腰掬了掌水。冲干净脸。又打了桶水。抿嘴吹了个口哨。老马识人性。知道主人在召唤它。却舍不得嘴下青葱的嫩草。打着喷鼻晃着脑袋。就是挪不开步子。
“贪吃的家伙。”李臣笑笑。朝马屁股上亲热地拍了一掌,牵着它朝回走。
不远处有座河神庙。供奉着济水渎神。四渎河伯的名号皆是由历代天子亲封的。搁太平盛世。官府都得时时打理。修缮得金璧辉煌。现今不如往日。似乎还遇到过火患。黑乎乎的墙壁塌了一片。断壁残垣爬满青苔。隐在大半人高地蒿草中。
大概除了些附近的老渔民。偶尔来磕几个头祈几句“佑我网网不空”的福。这破烂不堪的荒庙早就被人遗忘了。
“四叔。汤快热了。”是雉娘的声音。她正露着白牙。满脸明丽的笑。
小媳妇儿瘦了。白皙的皮肤也晒黑了。一身简陋的布裙。头发有些散。随意扎着根木钗。但那曾紧锁哀愁的眉眼活泛了许多。眸子里含着鲜活的光。
雉娘还是喊他四叔。因为她坚持要先为婆婆守孝三年。也许有些固执。可李臣知晓。这不光是为了逝去地长辈尽到礼义。也是种向过去的家。过去的日子做告别地仪式。
“嗯。我等。别说三年。三十年我都不介意。”
“怪人。不值得地。那时我头发都白了。”
“我也是个老公公。老头配老太。刚好。”
“就会说浑话。”雉娘有点臊。侧过脸。阳光薰薰的。在姑娘颊儿染出娇媚的色泽。
板子车就是这对私奔男女移动地家。后厢特意多钉了几块木板。装着铺盖、锅碗。白天一村接一村地跑。入夜了在地头找处避风挡雨的窝窝。雉娘女人家睡车上。架子上系张灰布当帷幔。李臣个汉子不挑剔。拔两捆蒿草。压平。垫了几叠。上面再铺层被褥。躺上去软软地。有如后世的“席梦思”。舒服哩。
就是春天时地气潮。露水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