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闹腾了一天,崔婶晚上只喝了点粥,蹲堂屋里帮忙掐折耳根,嫩嫩的茎渗出汁液,染得满手鱼腥味。
等将小半盆野菜料理完,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昏目眩,差点栽倒,吓得雉娘赶忙搀扶住她,揉了半天后心才缓过气来。
“婆婆,你就歇着吧。”雉娘轻声细语地叮嘱,“要是饿了,我煮些宵夜来。”
老人含笑摇摇头,用手指头梳了梳媳妇乱蓬蓬的头发,“没事的,年头到了,气血衰,说不准过不了今年冬天了,他爸在地下也盼着我哩。”
“别说不吉利的话,”雉娘眼圈红红的,“社戏时,我去土地娘娘庙上香,一定能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的。”
她擦着眼泪,安慰了婆婆好一阵子,劝老人上了炕休息,才抽身去后院张罗牲灵的夜食。
崔婶盘着腿,用手轻轻搓着死冷的脚,昏花的老眼盯着媳妇的背影,思绪也渐渐飘了起来……
雉娘是个死心眼的姑娘,对自个的孝顺可不是装出来的,真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啊。
只可惜她那个不安分的小子……一想到儿子,老人就觉得对不住贤惠的媳妇。
她也是个早年丧夫的,知道独守空房的苦,不过那时好歹还有年幼的儿子要拉扯,心中有奔头,可媳妇孤伶伶的,早晚只能对着她个老太婆,心中的酸痛又能找谁去说呢?
孩子他爸死得早,父严母慈嘛,没老子拿棍棒管着,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儿子惹过多少祸事。还住在涿县时,不是打破了族叔家娃娃的脑壳,就是拐了哪家下蛋的母鸡,钻林子里偷烤了吃,也不知为他赔过多少礼道过多少歉。
稍大一点,xìng子还是浪荡,和雉娘的堂叔倒有几分相似,族学也不愿去上,整rì跟着群逛鬼惹是生非的。
熹平五年,儿子刚束发时,她听族里的老人说,赫赫有名的卢大儒辞了官,正在设榻讲学哩,卢大儒单名个值字,老家也在涿郡,在乡亲眼中,那可是文能著书论道,武能提剑封侯,神仙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