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大厅时,桌上的美食已被扫荡一空,高强度的竞猜游戏也玩完了。大厅中央,哈德背着双手,遵循着一条铁定的轨迹,进行着一项极富规律的运动——绕着大圆桌转圈圈。很明显,这是一个男人在酒醒之後的懊恼不已。而异于常人的是,醉过之後,哈德的眼里,红血丝反而更加深重。其余的,一个个,官模官样,在残羹的衬托之下,这帮人终於有幸沦为一堆贪吃贪喝的酒囊饭袋。
刚刚跨进去的一条腿,不得不悬在了门槛的上空。入,还是不入?这一道艰难的选择题逼迫潘有度陷入了自我暴露的可叹可恨境地。
背对大门口,一心做着圆周运动的哈德,不知扭动了哪根神经,忽然一个急刹车,转过身,目光直逼潘有度——那悬着的犹疑的迷失了方向的左腿。
“潘先生,你终於肯出现了。”
哈德是纯正的大清国人,迄今为止,众所周知,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以及他的爷爷的爷爷,都是拖着一根美丽的长辫子的纯种大清国人。但,为何会忽然改用陌生的大洋彼岸的落後言语?确实,潘有度有潘有度的想不通;然而,哈德也有哈德式的疑惑不解。例如,哈德怎麽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十三行行商首领,为什麽不惜自贬身价,偏偏与那极卑贱的传教士有所瓜葛呢?
“不好意思,今晚不小心吃错东西,上了一趟较长时间的洗手间。哎哟哟……肚子真的好痛……”
不就是没跟大家一起吃夜宵嘛,没多大点事啊。此时此刻,他仍这麽认为:这没多大点事。不错,吃喝乃人生必须之天大乐事,但,既是快乐之事,未必就非得紮堆啊。但凡快乐,一帮人是快乐,两个人是快乐,一个人不也是快乐吗?潘有度临时编了一个很不出色的谎言,期待能趁机离开这个满屋子酒肉味的办公场所。
“如今,任嚣城的气候复杂多变,潘先生别光顾着和番人做买卖,是时候多关注一下自己的肠胃了。说起番人,正好有一个叫做梵高·文森特的重度嫌疑犯在大牢里吵着要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