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必须要到延平门与燕朝阳汇合,否则他绝不会一人逃走。
整个晚上都在逃逃逃。或者说,来永陵之后,逃命的次数着实有点多;长途奔逃最怕的不是体力告罄,而是没有希望的终点。
灵魂之火还在摇曳,心底湖的涟漪也仍不时泛起,就如此刻脑海中的迷雾。
迷雾不受控制,自主地跑到了现世。
周遭起雾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燕离的脚步渐渐放缓,偌大的主干道,被不知何处涌来的迷雾包围;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无底洞似的黑暗,就像随时会跑出恶鬼的魔窟,四面静得连一丝风也没有;不多时,连头顶也被盖住了,不知哪里来的迷雾,快比得上海浪汹涌。
他缓缓走了两步,突见前方出现一道倩影,鹅黄的长裙恰如其分地凸显出她的玲珑身段,腰间束一浅绿色的玉带,领子向外敞开,隐隐可见胸衣的系绳,搭在那柔弱无骨的细肩上。
她像是凭空出现,此前没有任何预兆,除了这些迷雾;美目十分复杂,定定看着燕离。
燕离又走两步,直到她身前三步站定,也只是定定望着她,没有开口。他就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回到了家,全身都放松下来;又好似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再也不用竖起獠牙,绷紧神经,去应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那就是沈流云。
“你这个猪猡,杀人的时候都不用脑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流云轻声骂道,语气中充满说不出的失望与愤怒。
燕离戏谑地笑道:“先生居然会关心我,莫不是真的爱上了学生不成?虽然武帝废了儒门,可这世上的道德准绳早已根深蒂固,师徒恋可得不到祝福;不过,学生也早恋慕先生多时,只要您真的不顾一切想要跟学生在一起,哪怕千人唾万人骂,学生也愿意承受。”
意想中的沈流云,应该大发雷霆,但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幽幽地说:“你真的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