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那把斧子老在他眼前晃悠,使他感到很不踏实,早知道这样,这五毛钱干什么不好?这叫什么事儿哟,这娘们儿长得猪不叼狗不啃也就忍了,怎么门外还有把斧子看着?
金鹏一宿没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那窑姐睡觉打呼噜山响,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拉风箱,还是漏了气的风箱。屋子里的气味也很重,熏得金鹏脑袋仁儿疼,起初他闹不清是什么味儿,后来才闹明白,那窑姐有口臭,被褥上有臊味,床下面还有两个散味儿的东西,一个是积酸菜的坛子,一个是尿壶,这四种气味混在一起使金鹏度过了噩梦般的一夜。他迷迷糊糊想了很多,思绪杂乱无章,他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想走,既然这五毛钱已经花了,这会儿提上裤子走人就太窝囊了,金鹏还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呢。溥洋这小子怎么干上这个了?以前给老爷子当碎催好歹也是个正经差事,如今居然落到这个地步?其身份比窑子里的“大茶壶”好不到哪儿去,连金鹏都看不起他,混成这样了,他还拎把斧子横什么?赶明儿碰见段爷得和他说道说道,你兄弟我让人家欺负了你管不管?段爷为人仗义,肯定得管,人家中校军服一穿,再叫上几个国军弟兄带着家伙坐着吉普车来,溥洋这小子不尿裤子才怪……。
桥的第一条街摆食摊子的多,那儿的食摊子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的……
金鹏在人群里看见唐岭教授正坐在食摊儿的条凳上斯文地小口抿豆汁儿,桌上还有一碟切得细细的咸菜丝,唐教授抿一口豆汁儿就一口咸菜,在嘴里回味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竟是一脸的满足感。金鹏向唐教授哈哈腰招呼道:“唐先生,您老也来逛天桥?”
唐教授客气地回答:“哦,是金鹏啊,来碗豆汁儿吗?”
“不啦,唐先生,我吃过了,您慢用。”
唐教授感慨道:“逛天桥是一种享受啊,我很难设想,没有了天桥,北平还能叫北平吗?金鹏啊,你可能不觉得,可我是整天躲在书斋里的人,很少有机会接触北平的市井小民,引车卖浆者流。我跟你说,我喜欢这儿,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