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窑姐小凤凰拉包月的,他的洋车显得很气派,车两侧安着脚铃,是进口的洋货,坐车人用脚一踩就丁丁当当响起来,车前的大灯和车后的尾灯都是烧电石的,车把上有个铜喇叭,车厢是圆形的,上面涂着紫和黑两种颜色的油漆,车身上还包着白铜活儿。坐这种车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在虎坊桥的“西福星”洋车行,这种车的标价为一百七十五元。
梁子先是假意夸老韩的新车,老韩不大禁夸,才几句就咧着大嘴乐了,梁子的话锋一转,拿老韩开起心来。他问老韩那个小凤凰长得什么模样,老韩说:“一个鼻子俩眼儿呗,别看咱见天儿给她拉车,也没太仔细瞧过。”
梁子坏笑着给老韩出主意:“没仔细瞧过?那是因为她坐在你后面,你屁股上虽说有眼,可那是有眼无珠,看不见东西。梁爷教你一招儿,下次拉上她你就找个窄点儿的死胡同钻进去,走到头才假装发现走错了路,胡同太窄又没法调头,怎么办?这时候你就转过身来,和她脸对脸地把车倒回来,保管让你瞧个够。”
车夫们哄笑起来。这时见一辆黑色“福特”牌轿车开进胡同,左右车门的踏板上还站着两个穿黑色警服挎着盒子炮的马弁。汽车停在“庆元春”的门口,马弁拉开车门,里面钻出个清瘦的青年男人,那人似乎漫不经心地向车夫们扫了一眼,梁子等人都吓得住了嘴,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看样子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别的甭说,就冲他看人的眼神,透着一股阴冷的凶光,给人一种感觉,谁要是犯在这人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元龙认出那就是乔槐的小舅子薛东平,心里只想如果里面待会打起来,我如何接应。那个人和马弁进了“庆元春”后,老韩才敢抬起头来:“哥儿几个,知道这人是谁吗?”梁子“呸”地吐了口唾沫:“当官儿的呗。”
老韩说:“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官儿,这是日本特务机关特别调查员薛东平和我们小凤凰是相好,自打小凤凰靠上他,别的客都不接了,您有多少银子都没戏,顶多陪您打打麻将、喝杯茶,想干那个?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