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迈却隔出了天地之别。如果我知道当我端着那一盅已经熬透的燕窝粥再次回到房内时,我的丈夫竟会在支开下人后,一掌将我甩到在地,紧接着点点拳头风般飞上我身上,我死也不会踏出那个门槛……”她低头低咽着,话却没有断。“起先我以为少爷是害了什么怪病,不消几日便会好,可是后来夜夜如此,日日煎熬的生活我真的是过够了。公子白日里对我百般呵护,好像全然忘记入夜后那个残暴如恶魔的他。”
我知道秀莲既然花费了如此之大的力气憋在胸中的话定是分量极重,却未曾料想她今日的这番话把我送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总觉得身旁事物飞快转动着,而自己离其本质越来越远。
秀莲顿了顿,我本想唤人给她递杯茶,又怕赵家人见我这般呵护秀莲,竟公然藐视公堂,给一名犯妇人送垫端茶会有不满。一想到外头那些茶余饭后的闲语,我竟有几分头疼,遂断了这个念头,琢磨着还是等秀莲脱了这弑夫的罪名,再好好请她吃喝上一顿,到时一定要挑雒阳最大最有名气的酒家。
秀莲腔里的抽噎声越来越大,但她还是拼命抑住,继续语带哭腔地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很是稀奇,自从我嫁入赵家后,与公子向来是形影不离,难道公子若是害了什么怪病我会无所察觉吗?当时我也想到了这层关系,以为公子可能是害上了赵家祖上遗留下来的什么不治的怪病,所以这病才会来得这般突然,又这般悄无声息。”“够了!住口!”赵老夫人眼神发冷发狠地盯向秀莲,扯开嗓子呵斥了她一声。“你这个毒妇,为了摆脱自己杀人的罪名,竟然不惜败坏自己丈夫的名声,还要连我们赵家祖祖辈辈的名声也不肯放过!”
我胸口微动,看向这个脸上恨痛掺杂各半、韶华早已逝去的女子,心中莫名伤感。一个女子宛如一朵花,盛开因一名男子,败去又因一名男子,即使是在残花败柳之后也摆脱不了为男子而爱而恨的命运。此时我眼前这名脸上爬满了皱纹的老妇人,她的痛因一名她唤儿子的男子,她的恨也因这名她唤儿子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