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了。”
宁光兴微微皱眉。
郑君山看着宁光兴:“你看,原来世间人就算行恶,也总要找个理由出来,起先是骗别人。但说久了,便把自己都骗了。”
宁光兴面色微冷,“好个指桑骂槐。”
郑君山摇头,“宁巡按不了解我的为人,我若要羞辱你,便不会拐弯抹角。反倒是因你良知尚存,我才对你说这些。”
宁光兴迟疑了一下,嘴角还是浮起一丝冷笑,“这么说,我还要多谢郑明府指教了。”
郑君山不回应宁光兴的嘲讽,“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人行恶时,总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来也简单,如此既可排除阻力,说服他人,也能让自己心安。譬如宁巡按你督办这鬼兵过境之案,必然有人指使。于你自身而言,若能办成此案,也是大功一件。”
宁光兴沉默。
郑君山道:“自圣人西去后,国中乱象四起,单岐州一地,官人徇私枉法之事便有多起。便说那两万石粮食,到青灵县时已只剩三千石,若你真的只想当一个好巡按,为何单单揪着我不放,竟对那消失的一万七千石粮视若无睹?你知道我被奸人陷害,也知道我借鬼兵之名放粮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民生,于心不安,便找了一番由头,告慰自己的良知。你于心不安的缘故,是因为你心中尚知善恶。但此番你若将自己骗过去了,这尚存的良知,便也要被骗过去了。”
郑君山的声音不高,连窗外的马嘶声都比不过,却撞钟击磬般的震入宁光兴心中。这名已过不惑之年的岐州巡按,忽的想起了少年时。那时他还在太学读书,每每捧卷,读得最多的,总是“仁义道德”四字。
但宦海浮沉多年的强大心志,转瞬便将这遥远的念头压了下来,宁光兴动摇的目光再度坚定,对郑君山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
外边传来驿丞的呼唤:“宁巡按,马备好了!”
“只希望宁巡按能记住一句话。”郑君山从榻上起身,“知善知恶是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