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伤疤,皇帝纵然恼怒,可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母子,谁晓得后头会怎么发展下去?顾氏经营六宫多年,既然在六司能有‘方皇后气盛,逼得太后避锋芒’的话儿传出来,便足可以想见,六司之中还是有顾家的人手。
无论如何。只要顾氏沉寂下来,井水不犯河水地慢慢过,且看看是方皇后活得长,还是她顾太后活得长。
莲蓉屈膝应了个是。脸上的一本正经便变成了嬉皮笑脸,行昭也跟着笑开,眯着眼和莲蓉插科打诨。“...先头姨母还在问我,对你和莲玉有什么打算。我还没听明白,想一想才明白过来。算起来莲玉翻过年就十六岁了。你也快十五了,宫里头的规矩是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你们两不同,是我从临安侯府带出来的,咱们不按那个算,你只说说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莲蓉颈脖往后一缩,有些愣愣的,一咧嘴便笑得傻乎乎的:“就跟着姑娘过,往后姑娘嫁人,我也跟着过去。姑娘记得给我找个好男人,要唇红齿白,眼眸明亮,身形最好这样高,读过点书就更好了,可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不许偷看别家的姑娘,也不许赌不许喝酒,要会赚钱,会疼老婆...”
一连串的要求止都止不住。
行昭手头顿了一顿,随即朗声笑出来,心绪变得好极了。
这分明还是怀善苑那个会吃醋会耍小性儿,会争宠会闹会哭,却怀着一颗愈渐坚韧的真心的那个莲蓉!
纵然历经苦难,也总有些人有些事就在那里,永恒不变。
暮色四合,行昭哭了这么一长出戏,晌午又抓紧时间绣香囊,眼睛干干涩涩的难受极了,还没到天黑便卧在床沿半阖了眼,迷迷糊糊地眯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外殿陡然闹闹嚷嚷的,行昭猛地睁眼,衣裳也来不及披,凑在半开的窗篷前往外看。
恰逢莲玉值夜,端着温水先服侍行昭喝下,一道轻柔缓语:“...不是前殿出事儿了,是慈和宫那头出了事儿。皇后娘娘宣了张院判,蒋姑姑特意让人过来请您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