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日,她睡得很浅。
一闭眼,就能听到楚仪在雨夜撕心裂肺的哭喊,就能看到晚央垂在空中绷直的双脚,母亲死前被病痛折磨得无神而绝望的双眼,父亲在书房循循善诱劝她投靠太子,她被陈朔推倒在一片碎瓷之上,还有潭水从外及里将她包裹、吞噬。
她打开了窗子,月色洒了一地。她赤足踩在那片光亮之上,觉得好像在月光的怀抱里,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虽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她却也出了一身的汗。窗外的寒意侵蚀着她每一寸肌肤,她蹲着,食指点在冰凉的地上,一点寒冰从她指腹化开,在陆地上的安全感传到她心里。
忽然窗外老树上,一群惊鸟尖叫着四散飞去。
她目光暗了暗。
慕容放缓步走向屋子,正要推开门的时候,身形一顿。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正是寅时时分,夜阑更深,万籁俱寂。弦月低挂于空,繁星闪闪。
屋里的灯终是亮了又灭。
庭院里的树枝轻轻摇晃,一席月白来了又去。
她自来了祈都就鲜少出门,倒不是怕被人认出,只是倦了。
十七年来,由生至长,无非就是坐在车轿中从一处往了那一处,睁眼便是翠绕珠围,拂帘便见波诡云谲。今日拜于侯府长袖善舞,明日缘鹄饰玉往了深宫。在这偌大的祈都里辗转挣扎,步步惊心。
慕容放在长宁街候她多时。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武七远远地行了个礼,正欲向前,楚汐冷哼一声,也不再看慕容放一眼,转身进了一家铺子。
慕容放也不恼,快步跟了上去,同进了店,见她站在一排放置着各种玉像的陈列架前,一个个细细地看过去。他也不去寻她,反而又站在另一个陈列架前,店家苦着张脸,此时偏偏店里就剩他一人,他去了哪边招呼着总得怠慢了另一边。偏偏这两位身着玉饰皆是差不离的,惹怒了哪边都不好。
古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