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霍公公的话有言在耳,梁道玄心下一震:蒲公公的消失不知与这句话的深意是否有所联系。
他们兄妹还没到能敞开心扉径直问话的亲厚。陌生的隔阂战胜血缘的本能,两个人始终未能像寻常人家的兄妹一般说些真正贴心的言辞,即便梁道玄的关切是真,梁珞迦的求援是真,然而,真亦有别。
或许是沉默再度来袭,让梁珞迦感受到了一份等同于拒绝的宁静,她缓缓起身,换了个轻松的口吻,眉宇也随之舒展:“兄长被我匆忙请来,还未拜见过官家,你是他的亲舅舅,合该让你们舅甥先见一面再聊这些琐碎。”
说罢,她传来屏风外肃立的宫人,不一会儿,便有一位乳嬷怀抱着明黄与赭石二色绣明龙纹盖衣所覆的小婴童款款入帷,朝太后盈盈一拜:“圣上请太后安好。”
梁珞迦动作熟稔地接过孩子,梁道玄起身长拜:“草民梁道玄,恭请圣安。”
这次太后没有避开,只道了句:“免礼。”自己似是抱得吃力,也坐下来让孩子坐在自己膝头靠近怀中。
这边是当今的九五之尊,年仅两岁的幼帝姜霖。
正值可爱年岁的婴童才在牙牙学语里掌握了初探世界的愉悦,跟着母亲用不甚清晰却实在软糯可爱的口齿道:“免你。”
梁道玄忽得笑了。
太后也笑了。
“这是舅舅。”梁珞迦笑着对儿子柔声道。
两岁的孩子差不多牙已经都冒了头,像一颗颗乳白的珍珠在口中发着光,这个词对他来说还没有亲戚的深刻含义,他唯一会的便是学习:
“啾啾。”
一个尚连音色都发不清楚的帝王,名义上手握天下的至高权力,梁道玄忽然明白梁珞迦的焦虑自何处而来。
要是自己,想来也是夜不能寐。
其实以梁珞迦多年在后宫屹立不倒且诞育皇嗣的生存经验,她想保全自己的尊贵想来不会太难,但如若要兼顾保全这位小祖宗平安长大……若是他在这样的处境,怕是连族谱都要翻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