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多或少习惯她偶然间的“神来一笔”。
顾妙妃这一路上的仓惶与恐惧也很难用言语来表述其一,她从小就是父亲顾锡娇惯着长大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曾经历过这般惊险夺命的时刻?
这一路下来,她手脚发软,脊背冒汗,不过是靠着求生的欲望,和绝不能辜负慕娘子的牺牲,这才糊里糊涂坚持下来。
也是她幸运,王道容那个时候已经找到了门口,正巧让她撞了个正着。
此时,见慕朝游完好无损,顾妙妃那一直坚持着的一口气一松,便再也支撑不住,手脚颤抖,心头思绪如潮,一股酸意从鼻尖直冲眼眶,趴伏在王道容肩头大哭起来。
伤药洒在创口火辣辣得难受,慕朝游刚抬起头就看见王道容扶着顾妙妃的双臂,任由顾妙妃扑进他怀中痛哭。
他的衣襟被她的泪水洇湿了一小块。
顾妙妃低声抽噎:“多亏你与慕娘子……我险些以为今日就见不到你们了。”
王道容怀拢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乌黑的发,嗓音压得很低,几近柔和安抚:“莫哭。”
少年乌浓的眼睫低垂着,与她耳鬓厮磨,喁喁低语,乍一看,便犹如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
王氏先祖曾是前朝赫赫有名的硕儒,王道容的父亲王羡却是个蔑视礼法的名士。他性格不似其父,更肖其祖,平日里在一干放浪的南国士人之间倒显得尤为庄重循礼。
少年的客气是有距离的,有礼是疏离的。绝不会同异性有这般亲昵的举止。
若是从前慕朝游内心或许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难言,但不知是不是经历过生死磨难,她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的平静。
“死生亦大矣”。
她仅仅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目光望向自己方才出逃的方向。
刚刚没时间,此时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原来那碧瓦朱甍,金碧辉煌的大屋子竟是一座大坟墓。
慕朝游忍不住有点儿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