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这一刀,不是做了万全准备?”
梁朝肃胸腔震震,笑得嘶哑,有气没力,“找医生不是拜神明,尽人事而已。”
连城牙根咬住,下颌轮廓鼓动,“你就不怕真死了?”
梁朝肃仰望她,“死不好吗?我唯一会给你的解脱。”
连城说不上的感觉,禁不住战栗。
她从前总找梁朝肃疯魔原因,找他的逻辑。失去孩子后,她不愿再想,他就是魔鬼。
一个魔鬼,只要有人能接受他的逻辑,就不能算是魔鬼。
可当魔鬼六亲撇弃,生死不论,行径超乎人性,绝无理性。被裹挟其中的人,难免受冲击。
“你在想——”梁朝肃抬手摘下面罩,鼻尖上缀满哈气的水珠,下颌冒出青灰的胡茬,喉结因削瘦更突兀尖锐,吐出一个字,喉结起伏一下,如刀般直剖她内心。
“你永远无法理解我。”没了面罩供养,他呼吸粗重得仿佛衰竭。
“我曾经也无法理解。”
连城直白地鄙弃不信,荒唐无耻。
梁朝肃对她有读心术,时刻掌握她,“我不骗你。那时日日翻阅心理书籍,看到把人性知悉了,旁人心思我一眼看穿,自己却绝望。”
“找不到一条理论来验证我对你的情感,执着,它变化得无声无息,等察觉确认时,除了狼狈出逃,毫无悬崖勒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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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目光死死盯着他,胸口急促,“什么意思?”
梁朝肃胸膛沉沉浮浮,床头仪器数值跌荡,报警灯闪得灼目。
他状况比冰岛更糟,长语句后气若游丝,显然不适宜交谈。
连城有一瞬犹豫在走与不走之间。
她对梁朝肃毫无好奇心。那四年种种,再深的缘由于她而言,不过是给苦难冠上漂亮的托词,但梁朝肃指的不像是那四年。
是更远。
她问,“什么时候?”
“你准备和订婚沈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