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位子,要是称呼陈洪为老祖宗,万一吕芳有日重返内廷,哪怕吕芳脾性再好,在跪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可要是装作听不懂陈洪的话,不称呼陈洪为老祖宗,他们现在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当值太监的头,只觉得脑汁都要想干了,喉咙里干涩无比,连舌头都打起了结,道:“禀、禀祖宗。”
不敢用“二”,不能用“一”,亏得当值太监的头有几分急智,干脆不加任何头衔,直呼“祖宗”。
这一声“祖宗”,叫的陈洪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听惯了人叫自己“二祖宗”,自己也叫惯了人“干爹”,突兀的“祖宗”,听得是有些爽,可不知怎的,又没有完全爽,不上不下的。
陈洪想了想,勉强认可了这称谓,“嗯。”
走出了轿杆内,陈洪向天空望去,那颗启明星渐渐不亮了,东边天际那一线白色宽了,端地像一条鱼肚。
陈洪却是最不爱吃鱼的,心底那不顺心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骂道:“没看到天亮了吗?还点着灯干什么!是不是觉得万岁爷有花不完的钱,能任你们糟蹋?”
陈洪的喜怒无常,司礼监的太监总得来说是习惯了,当值太监的头听了骂,也不去争,向其他太监喝道:“熄灯!把灯笼都熄了!”
吹灯声骤起,一盏盏灯笼都被吹灭了。
在这晨曦时分,天地间似亮未亮,点着灯嫌亮,可熄了灯,又朦朦胧胧的,陈洪又骂了一句:“有你们这群狗日的苦吃!”
骂完人,陈洪心气顺了顺,坐上了抬舆,往玉熙宫方向而去。
背对着越来越亮的曙光,陈洪思量着得来的浙江线报。
锦衣卫的翻身,让东厂既惊又急,迫切地想在皇上面前证明自己。
但线报、线人这种隐秘战线的存在,远比军伍招兵买马要困难,不是一蹴而就的。
重获提督东厂的权力后,陈洪不惜自掏腰包在顺天、应天、杭州等大明朝一些重要府县招揽线人、番子,获取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