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喊去签字了。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射进来,暖暖的,很静谧。林棉就靠在床头,一分一秒地等着。期间护士进来换了两次药,做了一次体征检查。她依旧等着,等了很久。从太阳落山,到月亮爬上来。又到月亮消失,天边泛起蒙蒙的橘光。外面还很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林棉伸出手,艰难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两份协议书,一支签字笔。她定定地看着那些协议,眸光比窗外的天还要暗。“嗡嗡——嗡嗡——”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林棉眼底一亮,看也不看,连忙接起电话。“你终于肯理我了”“棉棉,咱妈刚才去世了。”是林铮的声音。林棉的手僵在半空中。“葬礼在明天,你回来吧。”林棉怔怔的,呆了半个世纪那么长。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林棉的呼吸都停了,泪水一颗颗滑落,接连不断地砸在被子上。脑海里回想从小到大的半生。“我们棉棉长得可真好看,长大一定是个小美女,真是稀罕死了。”“你乖乖的读书,可别学你哥,好好考大学,将来挣大钱,妈砸锅卖铁都供我们棉棉。”“小蹄子,考个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张口闭口都是钱,老娘活该欠你的学费你自己想办法,老娘才没钱供你。”“扫把星,命真硬,你害惨了全家,你怎么不去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似的,你干脆出门被车撞死算了,我还能省一大笔口粮!”“……”叮手机响了一下,打破林棉的思绪。是林铮发来的微信:【咱妈让我告诉你,你是她生的。】林棉盯着那行字,眼泪模糊不已。她手指颤抖着关了对话框,看向时凛的头像。巨大的悲伤、无助、委屈、疼痛全部涌上心头,压得她心脏发疼。她忍不住点开他的号码,给他打电话。“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林棉顿住,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她哭得抽搐,肩膀耸动。被子上湿透了一大片,昏暗中,她已泪流满面。直到几分钟后,她拿起笔,抽出抽屉里的协议,抵在潮湿的被子上,一笔一笔划掉上面所有的补偿条款,翻开最后一页,颤抖着,借着外面昏暗得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