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屈着一个手指,在大哥窗棱上轻叩了两下,便听屋里传来一声低问,“谁?”
不待老三回应,就听屋里有人下炕,出来开门,跟着又见有人把油灯点亮。
过来开门的是大哥,见面问道,“刚开完会?”
“嗯呐。”老三说。说完,跟着大哥进了里屋。
大嫂问吃了没有?老三说跟工 作队的人一块儿吃了。顺口说道,“把灯吹了吧。”
大哥过去把灯吹灭。屋里漆黑,只剩下孩子们的呼噜声。
几个大人开始在黑暗中说话。
“大哥,明儿个要开斗争大会啦。”老三说。
老大听过,浑身开始发软。这事,这几天他曾听说过,说是有的村子,斗争会上,地主富农还挨打了。
不过眼面前,这事由老三亲口告诉他,还是让他 有些害怕,好在这会儿灯吹灭了,没人看见他脸上难受的样儿,过了一会儿,缓了缓神,才问,“成份划完了吗?”
“划完啦。”
“把我划成什么?”
“富农。”
听过这话,老大心里稍稍安实些。毕竟没划成地主,这就不二五眼。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满足,挖了袋烟,点着后抽了两口,又问,“划不成中农吗?”
真是人心难填呀。老三听过,有些生气,说,“哥,你是咱吴家沟土地最多的大户,这回不把你划成地主,我已是尽了最大的力气啦。”
停了停,又说,“这些日子,我跟工作队的人在一起,听了不少边外那边早先土 改的事,吓得我夜里都睡不着觉呢。
“那边,当初是国 共两 党割据,穷人占在共 产党这边,富人占在国 民党那边,国 民党来啦,富人得势;共 产党来啦,穷人得势。
“后来穷人担心国 民党一旦回来了,会遭报复。土 改时,干脆来了个斩草除根,一个村子,只要被划成地 主富农,不管老幼,一律打死,连刚生下的孩子也不放过。
“或者把一大家子装进麻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