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的话说得义正辞严,说得掷地有声。
云桐甚至无法反驳。
因为她觉得,云晏说的是对的。
群龙无首必生乱。
以前她坐在宣政殿的御座上,上头是空荡荡的龙椅,底下是打得满地狼藉的群臣。
文武百官是一群饭桶吗,并不是,他们本事大得很,哪一个都能在大厦将倾危难之际力挽狂澜。
可是大雍还是乱了,这些能臣天天只算计着怎么往自己的口袋里划拉银钱,只想着怎么斗倒政敌。
忠孝仁义是他们披的皮,大雍国祚是他们打的旗号,什么皇帝什么百姓都是他们博弈的棋子。
在他们的棋盘上,死亡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数字,金银不过是指使谁该落子的信号。
云桐并不觉得与她共事的那些官员,就比大雍历代贤臣良将差在哪里,大雍变成这样,问题出在皇上身上。
如果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能按住朝臣们的小心思,让他们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道?
显然赵光霖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治国之道,在君明察而后治情通。”云桐轻声反驳道,“当今皇上非但没有兼听之明宽仁之道,居然还要挑唆前朝后宫斗个两败俱伤。”
“此非明君所为。”
哪知云晏听了云桐的想法赞许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只是……”
他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碗壁上的云纹浮雕在灯光下显得柔婉。
“只是,你觉得太子能登基吗?”
“不能。”云桐老实说道。
不止现在这个太子不能,恐怕就是王家与萧家的皇子,也不能。
赵光霖给他的儿子们挖了不少坑。
若是他突然暴毙,前朝一定能乱成一锅粥,拥护太子的、另立太子的,另立太子的朝臣里支持皇后的、或者是支持贵妃的。
所有人都预见到了这个场面,大部分人并不希望它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