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寒气逼人。除了上首的裴獗,有几个参将在列。没人想到冯氏女如此胆大包天,参将们看着大将军脸上寒芒,都有些愕然。他们正在商讨军务。这半个月来,局势风起云涌。北雍军连破数城,与南齐国信州一水之隔,他们兵强马壮,过江只在早晚,但眼前的难题在于粮草不足,支撑不了长久的战线……而齐国号称集结了五十万大军,齐帝起用竟陵王萧呈领兵,以宁远将军温行溯为先锋,准备打过淮水反攻安渡,与北雍军决一死战。大战迫在眉睫……当下时,大将军怎会任由一个女郎胡闹“令她近前。”裴獗声音不高,但凉薄,积威很重。众将对视,身子登时绷紧。敖七撩开帐帘,冯蕴却久久没有迈开脚步。“腰腰,近前来……”“近前来,容我细看……”记忆里的声音像一道催命的魔咒,封锁了冯蕴的脚步。她听不得这句话。曾几何时,低低的轻唤后,接踵而至的便是那些凌乱而深刻的,几乎要将她带入濒临死亡绝望的窒息和极乐……隔着一段距离,冯蕴看不清裴獗的表情。大帐里的气息格外的冷,空空荡荡的,没有多余的陈设,就和裴獗这个人一样,简洁而单调,一看就无情。她稳了稳心神,尽可能平静地走进去。“冯氏女见过大将军。”没有听到裴獗的回应,冯蕴径直抬头,落落大方的一拜,一身素衣难掩娇容,没有华衣金钗,姿容明艳温和,让人移不开眼。裴獗黑眸深深,自上而下打量她。“你如何筹粮靠山上红芋”他果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冯蕴会心一笑。“红芋只是偶然所得,算不得什么本事。但小女子不仅懂得治粟司农之道,还有许多旁人没有的才干。大将军一路横扫诸城,上马要管兵,下马要管民,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为你效力。”这个时代,八公九卿都有辟吏权,自主用人是一桩雅事,公卿门下少不得“入幕之宾”。战乱的地方更是如此,以军管民,裴獗需要更多的属吏来做行军打仗以外的差事,办理日常庶务。连下五城,到裴獗帐前自荐的人不在少数。但像冯蕴这般自大的人,头一个。裴獗道:“本将不缺能人异士。”冯蕴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