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软的泥土,浅浅的覆盖在皇陵宝顶的正中央。
包围宝顶的砖墙缝隙中,三五根野草顽强的生长着。它们刚经过冬季的枯黄,焕发出些许的春色,就要被朱允熥亲手拔掉。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都需要跪着,用最虔诚的姿势,小心翼翼的做着。养尊处优的身体,在近乎磨难般的体力活折磨之下,已经疲惫不堪。但他不能有丝毫的懈怠,除却朱允熥是朱家嫡孙的身份不谈。
金刚墙下,还站着两名随扈的史官,默默的记载着。今日,朱允熥的任何举动,都会写进起居注中,甚至未来会写进明史。
忽然,朱允熥颤抖的手一停。在砖墙的缝隙中,他发现了两朵刚开了一半的野花,花瓣上还残存着昨夜的风霜。它们不娇嫩,不美丽,不炫彩,不芬芳。可它们,依然努力的直起枝茎,迎着阳光。
就好像,这世上许多被生活摧残得麻木的人们。尽管人生黯淡,但他们依然坚强的,倔强的,甚至顽强的活着。而且,还尽量的,面对朝阳。
它们艰辛的活着,为的或许是将来,那一丝一缕,终究盛开的希望。
活着吧!努力!
微笑,在朱允熥满是汗水的脸上绽放。
这是孝字比天大的年代,挨了两个时辰,仿佛全身的筋骨都不是自己的,才堪堪完成。
朱允熥扶着石阶,缓慢的移动下来。
宝顶下面,早就忍耐不住的王八耻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朱允熥,嘴里哭道,好殿下,快歇歇,让奴婢伺候您!
放开!朱允熥还没说话,老太监苟仁已对着王八耻大声怒斥,皇陵重地,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王八耻不敢争辩,抹着眼泪躲在一旁。
老苟,他无心的!朱允熥强笑着说道。
苟仁绷着脸,劝诫道,阉人六根不全,心思歹毒最会看人脸色,若有权柄便狐假虎威,弄权辱国。殿下身负江山社稷,不可太过亲近!
这话要是大学士说出来,也就罢了。偏偏也从一个太监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