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地将脚从被子里挪出半边,故意磨蹭时间。
她的意图显而易见,陆放却不厌其烦,放下药瓶,耐心地将药油在掌心充分搓匀。
明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做的斯条慢理,大掌摩挲的窸窣声或重或缓或轻,却逐渐踩住许枝加快的心跳节点,在她的耳畔愈发清晰。
最后,他纡尊降贵地在许枝床尾处半蹲,仰首抬眸向她示意。
事已至此,许枝索性认命地闭眼,心一横使劲把脚伸出一大截。
陆放试探着将一只掌心覆在她脚踝处的皮肤上,下一秒,预料中的抽气声响起。
他崩了许久的脸色终于还是松下来,轻叹一声,语气像哄小朋友:“要忍着点。”
尽管这么说,陆放还是给了她适应的时间。他先是没怎么用力,托起她的小腿后小心地圈握住踝关节处,等她身体那股紧绷的感觉消失,他才用另一只掌根匀速、轻柔地在她的伤处打圈。
他的力道太克制,许枝从咬牙抵抗阵阵痛感逐渐发展成有意无意地感触到他掌心的滚烫,伴随源源不断从脊椎骨传来的酥麻感。
她不禁为这股陌生的悸动感到慌乱。
突然,脚踝处的力道加重,许枝从分神里惊醒,没忍住嘤咛出声。
在这间沉闷、静寂的病房,这一声突兀又缭绕。
陆放手上的力道一顿,他掀起眼皮,看见了在病床上阖眼的许枝。
她似乎对痛觉异常敏感,紧蹙的眉头尽是难耐,眼睫微微颤动,脸颊之上是无处躲藏的潮红。
陆放喉结滚了滚,蓦地收回视线。
他甚至不再将目光专注在她的伤处,垂敛着眼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心无旁骛。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踝处的力道终于卸下。
许枝颤巍巍睁开眼,只见陆放已经背对她站起身。
“最近就不要穿高跟鞋了。”
许枝听见他沉声。
她应了一句,理所应当地认为陆放是在叮嘱自己,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