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哪里会记得余继登的生卒年龄?
他并不知道,若一切没什么变化,余继登这年七月里就因为争执不休的国本问题而病逝:“大礼不举,吾礼官死不瞑目!”
现在六月末就定了国本,更要禅位登基,余继登这两个多月倒像是回光返照了,精气神好得沈一贯觉得十分适合与他进行长久的合作。
实际上余继登也是沈一贯想达到快速拉拢一个盟友目的的唯一选择。
他的官途堪称德行表率,因此余继登拟出那样的遗诏也就让朱常洛内心更坚定。
天下间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官绅,从骨子里认为他们做得没错。
他们对官绅挤压着普通百姓的生存空间、官绅阶层本身的问题却会看得更少,或者不触根本。
朱常洛也没资格指责他们:天家更如此,天家掌握着最多的财富。
一年百万两金花银,各地土贡,礼部、工部因皇室仪礼和禁宫营缮而列支的银两,宗室俸禄,那又凭什么?
只不过朱常洛不能接受他们只是一味地限制君权,让宫廷和宗室勋戚节俭守法,好像这样大明就不会有问题了。
朱常洛可以先做出表率,但他要的却是一视同仁。
敬老宴后,都察院左都御史留了下来,另外几个都察院的堂上官也被召来了。
除了田乐之外,朱常洛召见其他外臣,都是在慈庆宫正殿的正堂。
“弹劾或奏请裁革外派内臣的奏疏,这几日里已多达九十余本。”
朱常洛指了指旁边矮桌上那一摞奏疏,“科道纠劾时弊、风闻奏事,确实是职责所在。诸多职官建言献策,也没什么问题。但父皇这才降旨撤回诸地税监,山海关民变殴死钦差,孤没有大动干戈彻查大案,群臣反倒如此迫不及待地再请撤回或裁革外派内臣。温总宪,这是不是未免过于凌迫孤了?”
担心了几天的帽子终于明明白白地扣过来,温纯紧张不已。
这么多奏疏里,自然少不了都察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