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开州府的夜,与往年不同。
城内夜晚的雾气日益沉重,月光难至。以前还是偶有发生,可近些年越来越频繁,尤其到了冬天,几乎日日浓雾,往往子时刚过,白雾便凭空走出来,接管了原本空空的夜。到了三更天,更是如置身于云海,三步开外就已难辨雌雄,这对身为皇城的开州府来说,是重大的安全隐忧。
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却完全不怕这死寂的黑夜,胡乱扎着朝天的小辫,怀里抱着个东西,一蹦一跳的从雾中走来,嘴里还唱着幼稚的童谣:
“执红卫,执红刀,一段红绳城里飘,飘到官衙官爷死,飘到将府将军逃。”
走到东市的街角,孩子把怀抱的东西扔在了地上,脱下脏兮兮的衣服,盖了上去,然后蹲下身,侧着耳朵,似乎在等什么。
片刻,孩子突然跪了下去,双手撑地,高高昂起脑袋,然后拼尽全力,死命地向地上撞去。
咚!咚!
一下、两下。
伴着“咯吱”一声,孩子的颈骨瞬间断裂,圆圆的脑袋失去了支撑,耷拉到了胸前,一张稚嫩的脸歪在一边,被浓雾映照的阴森惨白。
而地上如擂鼓般的“咚咚”声却并未停止,缓慢、规律、力道十足,一下下飘散在寂静的夜空中。
“咯咯~”孩子非但没死,更不哭喊,听到这鼓声反而清爽的笑了起来。
只见他爬起来,转过身,又一蹦一跳的向来时的路走去,任由垂着的脑袋甩来甩去,向北一转,很快就消失在了迷雾中。
开州府内,有一人,正在等这鼓声。
“哪处瓮响?”正在值房伏案小憩的李晋猛然惊醒,一跃而起,压住了桌上的横刀。
“报,东市瓮响,常乐坊。”
常乐坊,尚未到东市,距此仅有一里又二百步。
“快追!”李晋招呼一声,带着一同当值的校尉佥事几人,夺门而出,一头扎进夜色中,迅速向东奔去。
李晋,是武机局缉卫营下属的一名御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