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方身为殿前司指挥使,且不提能否顺利接近,单就动手后如何应付官差也很麻烦。
后来她救了裴云姝母女,二人关系有所缓和,甚至在外人眼中——譬如杜长卿看来,她与裴云暎关系不错,称得上朋友。
但陆曈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权贵,她对权贵有天然的排斥与厌憎,偏见也好,固执也罢,内心深处,陆曈绝不相信高高在上的昭宁公世子能明白她想要复仇的决心。
于是她把这人的名字写下来,这个不知道算作朋友还是敌人的人。纵然他们能在月下对饮,但只要他阻拦,他就是她下一个敌人。
这张纸本来今日就要烧毁的,但杜长卿一行人来得太突然,她没来得及,只好匆匆夹在桌上的诗页里,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他从来很敏锐。
灯芯燃得太久,烛火摇摇晃晃,忽暗忽明的昏黄下,裴云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会也想杀了我吧?”
他眼眸很美,垂眸看来时,幽黑瞳色里清晰映出她的影。
陆曈微微一笑,越过裴云暎身侧走到窗前,拿剪子将桌上灯芯剪短了些。
灯火便凝固住了。
她又拿起那盏灯,点上屋里香炉中燃了一半的熏香,这才转身看向对方。
她道:“这取决于你想站在哪一边。”
他微微扬眉:“若我站在另一边呢?”
屋里一下子寂静下来。
暖色烛火一寸寸蔓延,女子站在灯色的阴影里没有说话,孱弱的肩头像是冰雪做成,要在冬日摧折下消散于天地。
许久,她才开口:“意料之中。”
陆曈心中冷笑。
不该期待的。
不该对任何权贵、所谓的上等人报以任何期待。
他是殿前司指挥,昭宁公世子,太师府那样的人家,范正廉百般讨好,柯家奉若神明。他与戚清同朝为官,那日遇仙楼中,戚玉台闯入与裴云暎攀谈,言语中都是拉拢的意思。
说不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