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在手,仰天瞄看之际,突地将弓下转,便朝高骈射了过去,兵不厌诈!高骈不提妨,梁缵的眼睛也巴在天上。箭便钉在了左边护心镜上,高骈低伏身勒马便走。范昵些又追了一箭,随即掏出红旗左右展了展,紧着,李浸龙、李波龙便叫噪踢动了马,两千滇骑一齐豕突,向唐军两侧贯过去。同时步兵也挺枪上压,不动的只是杨缙思一部。
范昵些正转着肩挥刀呼嚷时,猛听得一声尖啸的箭声,啪地一声,两块护心镜中间便钉上了一支箭,甲穿透了,是破甲箭,痛疼随即发作,他流矢前倾抓住了马鬃。箭是郎幼复射的,论射术天下诸镇也鲜有及得昭义的。敌骑入了射程,两都昭义兵便一起拽满了弓,郎幼复、马爽嚷着将旗一挥,两千支箭即时扑起,头顶便过鸦似的一黑,紧着便坠若冰霰,啪啪啪咬了下去,人马便惨声涌起,转蓬似的栽跌。李浸龙、李波龙正挥槊遮箭时节,突然马就在往下跌了,不是中箭,而是地陷了。
“有陷坑!”
嚷了一声,后面的根本就勒不住,都滚珠似的往下跌。这些拒马坑并没有费高骈多少事,使俘虏挖的,稻田松软,很快就挖了下去,四角扯上几根绳,铺上稻草便成了。范昵些的箭其实也没有伤到他,急忙回阵是要诱敌,现在一切都算中,除了胸口的这支冷箭。师直为壮,他能感受众将士对南诏的愤怒。
范昵些马勒住了,大旗却还是向前压着,此时若退,必然溃败。南诏的将士见他还稳坐在鞍子上,便也继续呜呜喳喳地向前赴。黄头军不喊不嚷,虎着目,缓着气,前面刀盾,后面枪箭,排得如墙似堵。张贯立在这个小方阵的正中,座下是赤黄花马,身上是赤绦铁甲,膝上横槊,手上横刀,脸上映日,头上旗招,俨然如塑。当蛮兵进入射程时,他大吼着举起了腰刀:“注弓——拽!”身侧秉旗将摇动令旗,几百张弓便矻矻作响,个个拽出满月来。
“射!”
令旗猛然一点,便听得满耳嗖嗖作响,箭带着风如鹰隼般扑下。蛮兵呜噪大嚷,举牌的举牌,挥枪的挥枪,闹刀的闹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