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拒绝了省里的邀请?”黎薇有些抱怨道。
“省厅?那儿有高楼大厦,有大路,有剧院,有人群,没有树林。我都学会了些什么?我又不是读市政,也不是读工商,我是读林学的,像棒棰川这样的地方,我还是很需要的。”许鼎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老伴儿留给他的油彩,在里面又掏出了一张宣纸。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想着做一首诗,一幅画。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学识渊博。”黎薇拿着一双筷子,在锅里搅了搅。她还记得,当初在悦来楼前,他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样子。
“我们迟早会知道的。我相信进化理论。达尔文很了不起。我相信,如果政府真的要做森林事业,一定会需要我。”许鼎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真是个骗子!”黎薇喊了一声许鼎的名字,靠在门框上,浑身发抖,叹了口气。
许鼎没有听到妻子的叹气,而是用自己年轻时从妻子那里学来的画技,在一张皱巴巴的夹贡纸上挥毫泼墨,点染托衬,断断续续,一幅松竹梅在雪地里纵横交错的画面,被他画了出来。他后退一步,眯着眼,细细端详这幅画,添上一些笔迹,然后道:“马远,夏理,倪云林,石涛,我都不会模仿。什么山修,什么树修,什么石修?我想怎样就怎样。怎么了?我不想违背我的意愿。”
黎薇看得出来,丈夫并不是在谈画道,而是在谈对生活的看法,面对这样的人,她能怎么办?
“黎薇,你能不能把我亲手雕刻的两块寿山石碑,都拿过来,上面应该有个脚印!”许鼎是个情绪化的人,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感受。“那《岁寒图》,你觉得怎么样?”他对自己的妻子问道。
“哎呀,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有印章!”黎薇走到自己的房间,看着许鼎的画,叹息道:“这幅画,虽然不是很流利,但却很有韵味。如果只是一幅画,那就太可惜了。”
“这里有一首诗!”许鼎对着墨汁哈了一口气,将一首诗写在了纸上。
他画的是一幅岁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