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只怕是不大好了,幸而你去扬州还需得些时日准备,否则叫我一个人在府中,哪里忙得过来?”
凤姐儿一身短襟的水红色衣衫站在桌前,手里的铜镶云纹熨斗正在上下翻飞烫着衣裳,平儿默不作声的站在身后,将她滑落的衣袖又塞进攀膊里,强忍着忽视贾琏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
此时贾琏正饶有兴致的斜靠在榻边看两个花儿似的女人。
“母亲近日又在闹头风,我去瞧过了,不耽搁咱们的事儿。”虽嘴里叫着母亲,言语间却不见多少恭敬。
凤姐儿挑眉一想,邢夫人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又是填房,虽是侯爵娘子,却到底进门晚,争权夺利无门只得时常闹些不大不小的动静,好叫府中众人不至于忘记她这个大娘子。
于是玩味道:“原是该我这个做媳妇的去伺候着,偏生家里头事情又多,我这一忽儿东府一忽儿咱家的,耽误了。昨儿我去请安瞧着倒也精神头儿尚可,仔细过问了汤药没什么大事这才放手,不曾想一宿过去又严重了?到辛苦叫你一个人前前后后的忙活了。”
王熙凤满面春风,轻言细语间多有亲昵,虽随口关怀着,行动上却显然并不在意此事,这与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作风倒是有些相像。
“你这是外道话了。”若论哄女人家,贾琏自问没在怕的,何况他也不是当真要替继母兴师问罪。
于是上前两步揽上凤姐儿的肩头,“林丫头的父亲眼下病重,她家这房人丁不兴,少不得要咱家做亲家的拿出个态度来。再有大姑娘眼下晋封在即,真要是成了,少不得还得为她置个院子,这些事物自得仰仗夫人您呐!老话说独木难支,若是没有夫人,我只怕尽是乱子了。”
“油嘴滑舌!”王熙凤笑成一朵花儿的模样,闭口不再提邢夫人,“我观东府中下人行事多有松散,想是大嫂子素来宽和的缘故,可卿如今病得都下不来床了,没得我得去多帮帮她。”
说到这儿,脑子里浮现秦可卿那苍白消受的脸,适才一张笑靥又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