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有了很多怨,跟宋旭升说话,开口就是怨,不怨不行。
有天晚上宋旭升睡着老是翻身,柳依依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半夜老翻身,把我翻醒了。”宋旭升说:“我有什么心事?我的心事就是想少听几次抱怨。”柳依依说:“自己身上的毛病可以筛出几麻布袋,还不准别人说。”宋旭升说:“什么时候成了个怨妇?怨怨怨,开口就是怨怨怨。不怨就不会说话?唉,女人,怎么这么能缠呢?近又近又得,远又远不得。”柳依依说:“男人只怨女人怨,不想想女人的怨是从哪里来的。”又说:“你怨我怨,你的怨就不是怨?”宋旭升说:“我的怨只一个,就是怨你的怨太多了,不像你的怨,一天有几麻布袋。”柳依依想,一个男人把女人这么晾着,还怨她的怨太多?有一个大怨,就有无数的小怨。她也想少怨一点,可怎么也没办法,怨成了一种本能,一种说话的方式,总不能每次说话都想好了怎么不怨再说吧。
一天宋旭升把钱交给她,她说:“人家的妻子当家那是真当家,钱是一五一十的,不像我们家里还要打埋伏,主力部队像潜水兵一样潜在深水里。”宋旭升说:“谁打埋伏了?”柳依依说:“你敢说你没打埋伏?”宋旭升说:“我一个男人养家糊口,糊到这个分上已经可以了,她还有脾气。你什么时候交过钱给我?这是有个我,没有这个我,你还不是要活!”柳依依手指着他说:“没有这个你还有那个你!天下只有你这一个你?”喘口气又说:“当年,当年啊,当年是我追求你?你别忘记了。”宋旭升说:“又说当年,又说当年!一个女人最好不要说当年,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柳依依跺脚说:“就是要说!一个国家还要说自己几千年的历史呢,当年这才几年,就不能说了?当年你……”宋旭升打断说:“当年我穷得一辆单车都买不起。可我不是当年的我了。”停一停又说:“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柳依依心中像爆炸了一颗***,滚滚浓烟都要从嗓子里冲出来,渴啊,渴。她左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右手指着宋旭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