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和我的父亲的年龄一样大,四十来岁了。楼和机器一样,不细心保养就会生锈发霉。其外墙皮脱落,红砖青苔映入我的眼帘。我那时也没想什么,就想着赶紧把租个房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安稳定居,故贪图便宜,没有细问,便租了这栋楼里的单间,一月一千多。现在看着这个房子,则从内心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办法,租都租了,不可能不住进去吧,便跟着房东把行李一个一个搬了进去。
单间七余平,一个桌子一个床,没柜子,没洗手间。棕色的木地板,白色的天花板,还有过去常用的门板。这屋子太过于陈旧,但是足够结实。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屋子的格局,发现比我父母在农村的平房都不如,就感到些许的失落,但又转念一想便宜的租金,便也释然了。
我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树叶上像玻璃珠般的露水发呆,感受这为数不多的寂静。发呆时,我常常想着我在家乡村庄里的稻田,那片如同滚烫的液体黄金般的稻田,我祖辈心心念念的稻田,养活我父母的稻田。我还想着已过古稀之年的祖父,身体是否还好;我还想着我的父母,生活费还够不够。小时候的日子虽然算不得多苦,但是当我看到父亲劳作的背影时,我依旧鼻尖发酸、热泪盈眶。
“明天就得去上班了。”
我现在是在这个城市的一家土木公司上班,做技术人员,工资不高,昨天刚被选上,今天才租房。我之前对自己脱离父母后的生活充满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脚踏实地去实践,却发现只能眼瞎地糊弄过去,老老实实地工作,如同冰冷的机器。
房东走前特意提醒了我,说这间屋子里有马克杯那么大的老鼠,叫我小心一点,半夜要是吱吱叫起来,很烦人,现在回想起来,没想到我在这个城市里,第一个伴侣居然是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我现在啥也不想,就静静的发呆。现实对我来说仿佛是沉重而腐败的果实,而我只有一个愿望,远离他。我沉浸在发呆时头脑放空的美好,那种身轻如云朵、飘渺如长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