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李药师一行回到长安,平康坊府邸之内,庆贺花甲诞辰的寿礼,已然铺陈得琳琅缤纷。
大堂正中,悬挂一帧皇帝御笔挥就的巨幅“寿”字,自是二王行草。
其上又有一“寿”字,乃是太上皇手泽。
两侧各有四十九个“寿”字,皆是太子、诸王所书,字体各各不同,合为“百寿”。
李药师自须入宫,逐一谢恩。
寿宴之日,如同两年前的新居安宅之宴,又是帝后、太子亲临,诸王、宰辅、勋贵、高逸毕至。
这年秋收,天下大稔,米谷每斗不过三、四钱。
流民归里,海内康宁,加以突厥荡平,四夷宾服,而这,才是李药师心目中无与伦比的绝佳寿礼。
不过自从唐军击破颉利,半年多来,从中枢到民间,已不知筵开几许日、酒过若干席。
如今长安城中,虽不至于笙歌竟夜,然而大家对于筵宴,却难免已有些倦怠。
于是这日寿席,菜式绝不同于寻常。
当时正式筵宴,讲究色、声、香、味俱全。
色为视觉之娱,除厅堂陈设庭园布置之外,也取时鲜果品迭成壮观的“看盘”。
声为听觉之娱,除金鼓正声丝竹雅奏之外,又有捏面蒸成象形的“音声部”。
香为嗅觉之娱,除宝鼎焚香熏炉炙药之外,更设内贮丁香、肉桂、荳蔻、砂仁等各色香药的笼盒,流散香氛。
这日寿庆,色、声、香诸部的呈现,俱皆不离规矩。
然而“味”之一部,则大有新意。
厅堂之内敬奉茶果之后,便上下酒五盏。
此宴之酒以“醽醁”为主,这是魏征家酿的甘醴。
魏征自幼孤苦,贞观年间虽得重用,甚至入阁拜相,然却一直未曾得到实封食邑,因此家资始终寒薄。
幸而他家善制佳酿,京师勋贵筵宴,魏征便以醽醁为礼,甚得公卿高门称誉。
李世民更曾御笔亲谱〈赐魏征诗〉,赞此酒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