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屁股后面笑。
但那一句“你们等着瞧”的话,却终究没能迎来实现的那一天。
命运的摧折总是轻易便能毁去一个穷苦的人家。那天傍晚,他的妹子被仙宫的人送回来时,她蜷缩在床上,一身伤痕。离开家大半年,快七岁的她竟似一点也没长高。她穿着被仙宫的人领走之前发的白裙,他记得那日很少有新衣穿的她快乐得像个要过年的小姑娘。一家人的憧憬与希望都系在她一人肩上,却换来她的一身伤痕,一副蜷缩的身子。
那晚,是他一生的噩梦。
以至于许多年后,他再遇到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娃娃时,许多时候,总有些恍惚。
她不是她,妹子不是原来的妹子。
她不哭,不撒娇,不在去彩场前躲在他身后,告诉他她害怕,不想去。她从不这样对他说,只是拿一把小刀,狼一样的与那些野兽比划。
她的眼里总是坚毅,不像一个孩子。那些年,虽然管事不许后院的人打她,但小厮们仍然背地里偷偷欺负她。天热的时候,让她提着厨房馊臭的水桶跑去很远倒掉,大冷的天儿里,要她端着铜盆去护院房里侍候晨起。凉州的天湿冷难熬,每到了夜里,她满是冻疮肿得萝卜似的手又痛又痒,极难入睡。
每当看着她如此,他就怕她会被这些沉重压得再也长不高,就像他已经失去的妹子。
他常把她拉来比量个头,她不大的人儿,眼里却盛着无奈。但后来,她似乎习惯了,也开始为了自己长高了一点而变得兴高采烈。然而,他每次都嫌不够,掰开馒头分给她。她性子死犟,每次都不肯分吃他的,把他惹火了就掰成小块趁着她说一堆大道理时塞进去。那时,他们一天只有两个不大的馒头可以吃,只要塞进她嘴里,她最终就会乖乖吃掉,绝对不会做浪费的事。
他们在那样的日子里相伴了十年。
他知道天成祭典之时他很有可能会被献去帝京,却没有告诉她。他希望她能走,走得越远越好。他尚记得她走那天坚毅的眼神,她说: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