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老将王翦与其子王贲、羌瘣、杨端和等主要将领悉数出城接迎王驾,终于出现在邯郸城郊亲自下拜秦王,之前阻拦的屯长与巡卒见势吓得不敢言语,当即伏首。嬴政在此处荒野间定了一刻钟多,神智已从车马颠簸中清醒过来,当然不会怪罪这尽忠职守的小军官。只是先不理匍匐在地的王翦等人,反而一改之前怨愤的态度,夸赞起阻拦他的士卒们职守有责,在辨别不清局势时,连王驾都敢于直接拦截;僵持争执时仍然不忘关注四周动态,防止有奸人趁隙从侧面潜过,整体处置妥当,应当予以适当赏赐,作为全体秦军攻赵收尾行动能不懈怠的旌表。随即平声直呼‘王翦’名讳,不再说话;王翦明白,秦王在变相责难自己了。可自己的苦楚,秦王又哪里会深深体谅?
赵国邯郸城王气劲韧无比,难道依靠秦国综合国力的强盛强行碾压,便好作处理了吗?
老领导白起曾因此城难拔,朝中又有相邦范雎作梗——只因白起出自秦廷故楚系派别重要头目魏冉门下,而穰侯见斥后,昔时的独立客卿范雎更亲附王权,与白起天然对立,自然不肯对无法贯彻自身攻赵意图的二围邯郸出力。正因白氏明白攻其疏备、间人盟友的重要性,所以不敢进行无把握之战,因此才落下自刎的悲惨下场。他王翦虽然躲过与客卿势力的对立,站在直接亲附当任秦王的良好位置上,的确贪图灭赵一国之功,但天大的功劳,哪里有那么好拿到呢?因此他此前屡屡进谏要求在邯郸之外拖住赵军主力伺机消灭,断绝直接围困邯郸的可能,这才有近年来桓齮等将军领兵与赵国大军对抗的可能——在有他王翦这张王牌在手的情况下,秦王怎么可能会不任用他呢?可桓齮战败逃亡,不知所踪,秦王培养大批新生代将领的计划饱受老资历、尤其是世卿背景的将军们质疑,不得不被冷落者中起用少数老将稳定人心——他王翦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件事在秦廷中人尽皆知,闾里百姓虽知,但畏惧秦法不敢非议。表面上秦国还是强盛的,但扩张衍生出各类不同利益滋生的公卿-官僚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