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又变成了那个脱离深山的小山鬼。
与人为善是世代相传的教条,ˇˇ.②⑤⑧
山溪清澈,照亮了我清秀的面庞。
在哗哗的流水中,我看见了我彩绘的面皮。
红的、黄的、绿的。
无数的颜色从我的脸上汗水般流下,我发了疯一样用水清洗着自己的脸,却发现直到整条山溪被我染黑,也洗不掉脸上和着泪水不断溢出的油彩。
我这才明白我已经迷失自己太久了。
也许是累了吧,活了这么久,直到看厌这个世间。手下的妖众们一个个死去,我终于明白无力承担的东西我从来都不该去承担。
如此,此生便是。
若有幸,还希望死前能再看一眼梦中的群山。
……
陆城咳了两口胸肺处漫出的鲜血,苍白的脸色如同刚刚粉刷过的新墙。
“还能打么?”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顾阳。后者的境况比他差得多,脸上已经挂满了彩,肋骨断了三到五根,佝偻的背,大概膝盖处也受了一定创伤,最关键的部位在于不拿剑的左手——因为过程中触到了一点游动的红色血丝,现在的那里自关节以下的补位已经枯萎溃烂了一半。这样的伤势已经超脱了现代医学的外伤诊治范围之外,即便事后就医,恐怕也难逃截肢的命运。
“无妨。”顾阳笑了笑,冷汗四溢的脸上并不见丝毫血色。
整个地下三层中,遍地可见的是大片枯萎的残枝,以及十几具彻底丧失战力的僵尸。魔尸魁元手执金刀,虽然不知疲倦,但是此刻也不见昔日的杀气凌人。
被红色血网所伤,魔尸不存在可被褫夺的生命力,却难逃最基本的损伤。
不远处的树鬼还在持续而缓慢的积蓄力量。她的身上一共有四处致命伤,分别是名剑九歌的心肺贯穿、魔剑黑龙的横斩肋骨,以及名剑逆鳞锁骨斜贯。但是这一刻,她偏偏却是场中看起来伤势最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