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非只是其父的缘故,且是他长期观察的结果。“问题在于,”赵胜道,“这个年轻人到底缺乏历练,更缺乏统领大兵团作战之实际经验,就这样轻率地将数十万部队,将社稷安危交付与他,是否谨慎之举?”
触龙此时的表情,就如从高高的云端之上,被狠狠地摔回地面一样,沉默良久,道:“必得已,只得再卖次老脸,去劝劝他老子娘,现在也只有她,似乎还有理由说句话。”
于是触龙就来到了赵府。
括母起初不认为这是坏事:“儿女出息了,为人父母的,岂有哭丧脸之理?”触龙道:“老夫只是担心括儿未历世面即处此高位,倘或事有突然,一者关系国家安危,一者根据连坐法,咱们赵氏一门将脱不了干系啊。”
括母猛然想起赵奢的临终遗言,深以为然,于是迫不及待地出现在赵王面前。
括母道:“恕妾身直言,犬子赵括不可为将。”
赵王道:“老夫人何出此言?”
括母道:“军国大事,妾身不懂,亦无权干预,但先夫临终遗言,犬子殊非将才,此事干系重大,妾身不敢以私废公,故斗胆上呈。”
赵王道:“不久前秦将王翦意图从太行山南麓进兵我国腹地,令公子赵括陈兵淇水,严阵以待,遏止了据说是勇猛无比的王翦的进攻。不仅如此,赵括还审时度势,渡淇水以逆袭敌人,颇有斩获。事实俱在,老夫人理当有所耳闻吧?”
括母道:“先夫在日常言,为将之道能以诚待人,必得部将死力。故其在日,手下幕僚年高有德者数十,他亲手给他们捧饭;平常所结交的朋友百数十人,他和气待人,从无自矜之举。大王所赏赐之物,亦赏予军吏士大夫,一毫不往家里拿。可是,可是……”括母欲言又止。
赵王道:“老夫人但言无妨。”
括母道:“可是犬子赵括一朝为将,军吏既无敢仰视之者。大王所賞赐金帛,他悉数搬回家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赵括全无乃父作风,如何做得了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