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夫人和九郎说话都不喜欢有旁人在侧,简心带着人退了下去。
灵台内只剩下了萧清晏和躺在冰冷棺木中的王筠,棺木被两个条凳夹起空悬,下面放着王筠生前用过的软枕和一盏长明灯。
长明灯的灯芯已经烧焦,快要灭了,萧清晏用竹签子将浸在香油里的灯芯挑出一截来,微薄的火焰瞬间蹿亮。
她将油灯重新放回棺木底下,看着棺材里双眼紧闭的母亲,身子紧紧地贴着木板,就好像是在抱着母亲一样。
“阿娘,已经子时了,我终于满十五岁了,你看,我把你准备的白玉笄也拿来了,你起来,起来给我挽发,阿娘……”
她轻声呢喃,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滴在了母亲的身上。
喉间哽咽,每一声轻轻的“阿娘”都像是撕开了心脏,疼得她连一声“阿娘”都唤不完整。
她将脸贴在毫无温度的棺木上,口中一声一声极轻地唤着,就像是依偎在母亲怀里亲昵地撒娇。
她是男子,她不该腻着母亲撒娇,不能被人看见听见,只能在四下无人时悄悄地说。
及笄之礼对每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尤其世家大族的女郎都要广邀宾客,举行隆重的及笄礼。
吾家有女初长成,自此后桃华灼灼,只待春风相渡遇良人。
本是女子成年,最美好的日子,可萧清晏却在这一日失去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亲人。
人生总有遗憾,总要失去,可这个遗憾她不愿意接受!
“阿娘,他说要还我一命,是不是你们见过了?”
铜壶滴漏的声响清晰在耳,可唯独听不到母亲的回应,转眼已是子时四刻,新的一天,萧清晏十五岁了。
她起身拭了拭眼角,散开满头长发,身体长时未动有些僵硬,她笨拙地为自己挽着发,很简单的一个盘髻,看起来更像男子的发式。
可她实在不擅长盘发,白玉笄插进发间,手刚松开,浓密的长发便水一样颓散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