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的骨灰,在燃放的时候,于半空中爆裂炸开。
他的这些稀碎的组织粒子,像一缕缕蒲公英的生命之种,朝着同一个方向飞掠流散。
他感觉自己越过了幢幢人群与高楼广厦,掠过了星月与骄阳,稻穗和麦芒拂过他不存在的脚心和鼻尖,累累丰硕的各色鲜果挥发着甘冽的甜香,露珠晶莹闪烁着,在肥厚菜蔬的叶片上凝集成滴。
他在电网的高塔上不受阻碍穿行,趟过凉亭和怪石嶙峋的假山,在人工河掬起一捧水花;直入云霄的世界高塔也无法令他停驻,名山大川仍一如千百万年来那样不变的沉静巍峨,他越飞越远,越飞越高,乡野田埂上的鱼腥草,已到了最鲜嫩丰美的时令。
受人类文明开发影响的地界越来越稀薄,自然最原始的风貌正在自己眼前一一呈现;连经济舱都没有乘坐过的客机,终身未曾持护照跨越的国界,就仅距自己咫尺之遥。就连环球的卫星和于古人而言犹如神迹的空间站,都在脑袋顶上,与自己并驾齐驱。
“这波啊,这波我在大气层!”林福佑心中道。
他几乎看见了,所有自己从前没机会见识到的地球事物,无论是璀璨文明结晶,还是被开采得所剩不多的荒蛮底蕴。
只是他见识的越多,记住的却更少,最终,视角变黑了,并没有什么白光,也没有通向天国的阶梯。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我踏马是穿越了,又不是死了!”林福佑吐槽道。
林福佑被闹铃里的小癌童鞋嚷嚷醒了,肿着糊满分泌液的的双眼,注视手机屏幕正中,那该死的阿拉伯数字组合,不禁捂住额头,发出了十分无助的呻吟--留给他洗漱+赶公交+迟到前打卡的时间,不多了。
右上角仅剩百分之十的电量,表明了他没在睡前充电的事实,昨夜醉得真是太狠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床上睡着了的。
窗外还是一如既往黑洞洞的,一点光也透不进来,想必对面那栋高楼,也仍旧阴魂不散,横贯在伸手就能触碰到的位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