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他,他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他孑然一身,没带一件行李,与那些旅游的、上学的、工作的都不一样。
到达医院,顾承见到了一对神色憔悴的夫妻。
顾振翔以往总是西装革履,气质威严,身上携带着上位者的优越与傲气。此刻他微弯着脊背,鬓间夹杂了一些白发。哪怕他有钱有势,在面对子女生重病时,跟走廊上那些愁容满面的老父亲没什么两样。
冯意芸就更夸张了,她可是一个到了乡下都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后跟的女人,每天穿着不重样的裙子,发型永远夸张,脸上的妆容毫无瑕疵,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眼下,她头发蓬乱,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一绺一绺打了结。眼角的皱纹堆叠,像刻刀划上去的。身上裹着一件风衣,皱得跟菜叶子一样。
冯意芸看见他,瞳孔微张,嘴唇抖了抖,没说出话来。
她从前对待顾承如眼中钉,总担心老顾把家产都留给这个前妻的儿子,不把她们母女俩当回事。她一直想再生一个儿子,巩固地位。
到了这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希望女儿能活下来。
顾振翔先开口招呼:“来了。坐几个小时的车过来挺累吧,要不先去酒店休息一会儿。”
“不了,我先去看馨彤。”顾承路上没喝一滴水,嗓音沉哑。
顾振翔带他去病房。
顾馨彤单独住一间,透过门板的小窗口望进去,小姑娘穿着松垮垮的儿童款病号服,像个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的生物,没有一丝生气的躺在那里。
顾振翔低声说:“她刚吃过药,已经睡着了。”
顾承收回视线,脑海里浮现过年期间,他带着奶奶去瓯城,从车站出来就看见小姑娘,被顾振翔的秘书牵着,挣开手飞奔向他们过去:“哥哥!奶奶!你们终于来啦!”
还有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每天耳边都是她的声音。
“哥哥,你吃草莓吗?我去给你洗。”
“哥哥,你要玩我的芭比娃娃吗?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