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去世后,公公对她说:“你还年轻,守着没意思,走一步吧。”她说:“他说了,叫我支撑这个家,照顾你老。”
半月前她下地回来,家门口拴着条驴,多少年都没亲戚走动,哪儿来的客呀?
她一进院子,闻到一股酒味,又多了层疑惑。这时老公公就迎了出来,说:“嫚呀,你爹来看你了。”
“爹?我哪又来个爹?”
“你爹呢,咋哪儿来的?”
这时一个瘦老头子,一身赶脚的短打扮,从堂屋走了出来,喷着满口酒气说:“唉,这些年家境不好,总想来看你,总来不了。最近才听说你男人没了。你娘不放心,急得病在炕上,管什么也叫我接你回去住几天。”
“回家?自小我的家就在这儿,往哪儿回?我不认得你是谁!”
“唉,孩子,我一万个对不起你,你娘总是亲娘啊!我知道这里一家人对你好,可这个家还不是我替你百里挑一挑来的?”
二嫚扭身走进自己屋,老公公隔着窗户劝她去看看病在炕上的娘,也趁便散散心。她动摇了,十几年来,不止一回想起那个受苦的娘啊!
她随那个脚伕来到这边,她娘果然不行了。娘俩哭了一场又一场,直到把她娘伺候入了土,她这才打点回婆家。可是脚伕拉住她说:“没你男人了,你还回那儿干什么?我再给你掂对个合适的主儿,重新成家立业吧。年轻轻守什么寡?”
二嫚说:“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谁管得着?说实话吧,那头的亲事我已经给你退了!”
“你少胡唚吧!”
脚伕冷笑着,从箱子里拿出个包袱来扔在她面前。那正是她的包袱,脚伕从里边掏出张旧纸来,那上边写着字,盖着指纹。
“你看看,婚书我都赎回来了。”
她这才想起脚伕有几天不在家,鬼鬼祟祟地说是给她娘去抓药,却又没抓回药来。
她跳着脚说:“没跟我商量,这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