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七对门、八到底……”分牌。牌到手他先摸了下,叫了声“天地跨虎,金屏大五!”把牌一拍,正要翻牌,一道亮光从楼梯**了过来,直射到他脸上。几个人觉出不好,急忙放下牌,转身要跑,舍长山崎已经把上炉顶的梯口挡住了。电筒把每个人的脸都照了一会。
山崎在侵华队伍中,当过军曹,是个典型的法西斯匪徒。没什么文化,对于军国主义思想有绝对的信仰,从来没和和平平的说过话,从来不拿正眼看华工。他是华北劳工协会派出椿市的特派员,在兴亚寮中地位最高。
“把牌给我!”
张巨躬身把牌收拢起,用装碳酸镁的纸袋包好交给山崎。山崎把每个人又都看了一会,记在心里。下梯子就走了。这几个人互相埋怨起来。你说我喊声太大了,我说他摔牌太响了。韩有福声称他抓的一副牌是天杠,不然要一人赢他们一碗半饭。这回赢几个大脖溜吧!张巨把肚子一拍说:“屌!他会抓老子会做!明天再做一副好的!走,上海边砸海蛎子去,吃得饱一点好应付这场热闹官司!”
没有人应声,他骂了几声,一个人提着饭盒走了。天亮之前,他端着一饭盒海魟,一捧海白菜回来,放在干燥炉前的通风口上,用热风吹熟,大把的用手抓着吃。看别的几个人愁眉苦脸,他大不以为然:“我说,等一会回去,你们不就光是挨顿打吗?我还丢了一副牌呢!我都不败兴,你们败什么兴?”
这天下工后,他洗澡比往日都洗的仔细。带着全班列队往回走,故意的摇着膀子,快到兴亚寮时,碰上给舍监们当下女,兼作伙房杂工的小姑娘渡边千代子。千代子鞠躬说:“早安!”
“你奶奶个熊!”张巨瞪了她一眼,喊道,“正步走!”
千代子不懂中国话,可从张巨那气汹汹样子判断出这决不是也向她问早安。她挺委屈。这姑娘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长着典型的日本式的瓜子脸,眼睛不大,可是光亮、秀气,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涡。营养不好和过度劳累,脸色很苍白,仍剪着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