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现,谢予卿觉着卧床甚是无趣,抽身而起。这才发觉全身上下衣物尽换,虽是粗布麻衣仆役装扮,倒也干净合身。只是想到谁人替自己换衣衫,不由得心底荡起一阵涟漪。胡乱对着铜镜整理了装束,便掩门而出。
在屋中沉闷了数日,乍一出来,拂面微风清寒,霎时令人神清气爽。墙角边有几处零星积雪,依稀看出清扫痕迹,来时金陵尚未下雪,想必自己沉睡那三日下雪了。沿着小径,经过一处院落,空气中飘来几屡清香,寻香望去,只见院落一隅伫立两树寒梅,披着一层薄薄雪衣,在风中摇曳好不婀娜,不觉令人诗意大发。于是乎有如梦魇缠身般趋步梅前,双目直视,沉吟不语。若是外人观来,自是觉得他近似痴傻,避而远之。但在寒婵眼里,此时谢予卿才最是令人痴迷。
前有和靖先生“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后有王荆公“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今有龙龛居士“潇洒江梅,向竹梢疏处,横两三枝”。梅之品,却是配得此般歌咏。那时雪中赏梅,寒婵说“谁又懂梅之孤苦愁闷呢?”“松,竹”“花和木能说到一块么?”“你又不是梅,怎么知道?”“哼,我最爱梅花,我懂它心思!”“好好好,婵儿是梅。可我喜欢松竹,我是木头,婵儿不能和我说话了。”“卿哥,不理你!”看着寒婵攥紧粉拳娇俏可人模样,谢予卿笑着伸手去掐她脸蛋,一下,两下……
“臭书生,干什么呢?”一声清斥蓦地从身后袭来。
谢予卿陡然一震,回望一眼。只见一道白色倩影,似曾相识。对方模样尚未看清,忽然想起什么,再回转,寒婵身影却已消散。手心不知何时沾上了些许雪屑和梅花残瓣,却不觉得冰凉,只是怔怔看着。
“哼,这是本姑娘亲手栽种梅花,你,你怎么可以随意摧残?你赔我,呜呜!”泪竹本是好奇谢予卿怪异举止,悄悄上前,却看到心爱之梅花被摧残,心疼不已。再目睹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里没来由一阵凄凉,愣在原地。
谢予卿缓缓转身,